梁婠就算再不甘心,也是无可奈何。
她转过身准备跟着曹峻一道出门,寥寥数步,步步沉重,正要迈出门,她一咬牙又折返回去。
曹相睁开的眼睛,眸光温和,“小娘子还有什么话?”
梁婠直言,“人们总认为骨鲠之臣斥退奸邪、崇尚正直,是秉性所在,其实耿直忠臣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阿父、阿翁,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亦有掣肘与为难。”
“三娘子这是何意?”曹峻两步上前,眉头紧锁,语气有些不悦。
曹相却不见怒容,眉目慈爱,“让她说。”
梁婠只道,“此番上门,晚辈不知天高地厚,确实暗藏私心,大人在朝堂上处境,晚辈亦有耳闻,王素铸币一事难说其他人全然不闻,怕也是碍于他皇恩在身不敢得罪,佯装不知,而今,晚辈将这暗印带来,无疑是将烫手山芋交给大人。
晚辈也知真将此事上报主上,即便处置了王素,日后大人在朝堂上亦是被结党营私者视为眼中钉,所以,大人此刻有顾虑也是应该。”
上一世,他查的那般艰辛,仅仅因为暗印是假的便被王素冠以恶意污蔑、排除异己的罪名,朝堂之上除了周韵竟无人替他说话,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一贯正直作风使然?
“你是觉得我怕了?”曹相抚着小胡子,不觉失笑。
梁婠连忙摇头,“晚辈不敢,只是晚辈有一建议。”
曹相扬眉,嘴角浮起几分好笑,“小娘子不妨直说。”
“木强则折,大人若按从前雷霆手段处理此事,恐遇阻力颇多,不如折中处理。”
曹相正色,“如何折中?”
“主犯自然严惩,而从犯按将功补过程度酌情处理,那些收缴的假钱也可加盖印记,变废为宝,顶替计划铸造的钱币充入国库,至于铸币的手艺人筛查一遍,有技艺精良、愿改邪归正者,亦纳入正规铸币匠人之列,如此不仅物尽其用,也能表明大人怀柔之心。”
说完,曹峻已是变了脸色,曹相更是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她。
“你真是胆大包天!身为女子竟敢妄议政事,简直大逆不道!”
犀利的目光让梁婠不禁缩了缩脖子,有些悻悻的,她也清楚这些话不该说出口,可为了减少他的顾虑,尽快对王素下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