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坐于厅堂上首,冷冷的注视着安坐客座之上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道,“一鸣贤弟,你与老夫相识已有多年,如今你既做客鹿头城,为何老夫三请而不至?可是埋怨老夫待客不周?!”
言语之中冰寒似铁,字字铿锵,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被叫做一鸣贤弟的锦衣中年人自然就是被洛川封为离郡客卿的苏一鸣,他听得柳飞絮话语之中满满的问责之意也不惊慌,只是悠然取出一块黄色石头拿在手中摩挲,“苏某做客鹿头城已近两月,柳将军整日里命人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哪里能称得上待客不周?只是苏某如此白吃白喝下去也不是办法,想着收拾完行李再去拜见柳将军,也不必再多走一遭耽误柳将军处理公务。”
“一鸣贤弟要走?!”柳飞絮左眉一跳,将上半身缓缓往前倾,“老夫是军伍出身直来直去惯了的,不喜欢打哑谜绕弯子,咱们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在明面上说,一鸣贤弟因何要走?”
苏一鸣略一沉思后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当初与柳将军相识相交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格外投缘,”他将那一枚黄石放在身边的案几上正色道,“柳将军,当初苏某来到鹿头城时便已与柳将军说明来意,作为离郡客卿苏某是带着离郡太守大人的巨大善意而来的,那时节,除去鹿头城及宁河以西的土地以外,大半个安陵已然归于离郡,包括柳将军的旧时同僚韩将军也已获封甘原将军深得太守大人信任,若柳将军愿意加入离郡,则离郡立刻便如虎添翼成为这西南汉州最强一郡,成为乱世之中一方稳定霸主,哪怕如今的广郡也只得敬服,而立此巨功的柳将军所得封赏便只在韩将军之上了,可......”
他叹息一声又道,“可柳将军偏要听那广郡使者胡言乱语,广郡如今粮多不假,但光有粮食有什么用?抵得过离郡三十余万精锐大军?这个道理我懂,在鹿头城长大的柳将军更懂,归根结底,柳将军还是想看看柔城一战的归属再做决定罢了,可你是否想过,就算如今的离郡将柔城让与广郡,柳将军也顺利投了广郡,便算是广郡的心头肉了?那广郡云百楼最擅权谋,拿出些钱粮让你替他西抗西夷南抗离郡大概没甚问题,一旦西夷或者离郡之中任何一方兵临鹿头城下,你指望广郡能遣来一兵一卒?何况广郡想要拿下柔城哪有那么容易!”
苏一鸣重新将那枚黄石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下后放回怀里,“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些道理如今说来也是无用,柳将军既然今日忽要见我,那说明柔城一战应该是尘埃落定了,而且广郡十有八九没讨到什么好处,如此,苏某再留在鹿头城便没有了意义,只能向柳将军请辞了。”
柳飞絮盯着苏一鸣的眼睛看了许久,才伸出双手拍了拍,原本候在厅外的一名膀大腰圆的亲兵捧着一个红漆的盒子进来,将那盒子放在柳飞絮身边的案几上打开,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苏一鸣曾见过一面的广郡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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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贤弟,谁都不能把未来的事情说得那么清楚,所以作为一个上位者,做任何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柳飞絮看都不看身边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只是盯着苏一鸣道,“广郡的这个人骗了我,我便要了他的命,一鸣贤弟没有骗我,那贤弟留在鹿头城便仍有意义。”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听说南夷如今陈兵南疆,离郡南面的压力想来是很大的,如今北面又有了广郡这样的大敌,能多一分助力都是好的,贤弟,你看我这份诚意是不是......已经足够了?”
苏一鸣却笑着摇了摇头,“柳将军,鹿头城的规矩很好,但鹿头城的规矩离了鹿头城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今日就算用这颗血淋淋的人头把我苏一鸣吓死,带领离郡轻骑亲征南疆的离郡太守也不会因此皱一下眉头,哦,忘了和柳将军说了,我也刚得知不久,太明城大捷,南夷主力被我离郡大军......正面击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