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洛川昂了昂下巴道,“如果我成了新皇登位以后唯一一个没有离开中京城的质子,那个小皇帝还不得给我封个正儿八经的好听的官职?说不定还得给我介绍个年轻的公主,招我当个驸马爷,”他的话没把两个女人逗笑,自己反倒笑得前仰后合,等到笑够了,他才抬头望向北方,“中京城,那是个恐怕兵临城下城里人也仍旧可以该干嘛干嘛的地方,九百年的时间早就让那里的人忘了什么叫战争了。”
“今日,只看那几个重臣的反应我觉得你就该再在离城待上几天,治理一整个离郡可和治理区区一个苍颜不同,很多事情你不给出明确的态度,底下人
是不敢真的自作主张的,那么事情就还是运转不起来,”千雪指了指不远处府宫城墙上巡守的护卫,“就像这太守府宫,往日城墙上绝不可能就这么几个人巡守,只是遭此一劫少了太多人手罢了,可就算高士贤明知如此作为会让太守府宫的整体防御出现巨大漏洞也不敢私下里把人手招补齐,只能维持现状,一个离郡的官吏体系都是如此的话你能安心北上?”
“能,不得不能,”洛川斩钉截铁的道,“如今的我带兵而来,入主离城靠得是这满院子的血,这种东西震慑得一时却震慑不得一世,我没有时间如祖辈父辈那样慢慢和这满朝的文武官员们磨合,再者我和父亲不同,他期望久坐离城垂拱而治天下,我却不愿意这样,如今这个时代也不允许我这样,那么从一开始我就必须给到离郡朝堂一个明确的态度,那就是我洛川的太守宝座不在离城,而在战马的背上,我的战马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太守府宫。那些如登位大典一般全天下人都会重视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在乎,可那些如百姓缺粮这样末等小吏都不一定在乎的东西,我却绝对在乎,所以,能够承担起责任做他们该做的决定的人,将拥有更大的舞台,那些承担不起责任,无谋又不敢决断的人,就得离开他们屁股下面的椅子,这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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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完手里最后一点饼子,起身走出去几步,然后拍了拍身后披风上的土,“这些东西,光靠我坐在离城太守府宫的宝座上用嘴说是不行的,你一张嘴,就有无数张嘴等着反驳你,无数的人间大义砸下来,我也没信心一定说得过他们,尤其还得让人家心甘情愿按照你的意思来,太难了,所以,干脆把这些事情全都撇开,率由旧章,总也出不了什么问题,等到北方战场势如破竹的消息传回离城,我携大胜之威再回离城的时候,我让他们怎么样,他们就得怎么样。”
千雪想了想,然后点头,“也有道理,但一切的前提是,北方的那一连串战斗,你都得赢。”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都赢,也不知道战略上是会占据了主动权,还是反倒深陷泥潭,这些都要看各方后续的反应,就像下棋一样,有来有往才有结果,但我很好奇,也很期待,”洛川眼神炯炯,他抬起手来,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几个月前,我还是天下人眼中最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如今,我能叫全天下人都注视着我,那么几个月以后呢?”
千雪摇了摇头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而是转身看向后宫的方向,“如果明天要走,你今晚就要去后宫见见他了吧。”
洛川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到府宫大门打开,老车夫罗江率领一众联军将领大步而来。
罗江等人走到台阶前,齐刷刷单膝跪地行了军礼,“属下拜见太守大人!”
“都起来吧,”洛川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下台阶来到众人身前,“怎么样,城内局势如何?”
罗江道,“今日一役只在南北两座城门附近遭遇部分叛军拼死抵抗,结果毫无悬念,除了少数投降者被集中收押至军营地外,其余叛军没有活口,叛将陆银宝也不知何时死在府邸,没有全尸,东西两处城门军营在两名离城守备军都尉的带领下投降,如今也在这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沈均将队伍后面两个被绳索绑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押到洛川面前跪下。
“太守大人饶命,属下两人被那叛将陆银宝所骗,直到太守大人率领离郡轻骑过城而去这才得知遭了算计,于是便在今日果断返出离城守备军率众投降,太守大人明鉴,属下两人出身军伍世家世代忠于太守忠于离郡,可从未出过叛逆啊......”两人中年纪大些的一个声泪俱下。
“起来吧,”洛川抬了抬手,而后亲自去到两人身后帮他们解开绳子,又把两人感动的跪了下去,“父亲走得突然,哪里有那么多蓄谋已久
的叛逆,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忠诚否则何至于此,但......不管你们出于何种原因都是犯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忌讳,我不动你们的家人,也不要你们俩的性命,配合罗裨将做好后续的队伍整编,就算你们俩将功补过。”
两人闻言哪里还有二话,只是不住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