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沐沐第二天就会忘记前一天的事情,这样的话,她就不记得了,也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
沈蓝想点头说好,可是贺然没有等她开口,就抬手将房间门关上了。
房门险些挨到沈蓝的鼻子,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讪讪然地转身离开了。
她想,或许一会儿自己,就看不见贺然了。
她脑子里,还是刚刚贺然满脸苍白,伸手拥着她的模样。
那是贺然最后的告别吗?
沈蓝不得而知。
她拿着那个本子回到自己的病房,坐下时尚且觉得一切都不是很真切。
好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转头,她才突然想起来,刚刚洗漱杯子贺然没有拿给她。
她要去拿回来。
她起身,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把本子塞在床垫下面,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贺然!”
她抬手推开门,可是印入眼帘的却是流淌一地的鲜血。
沈蓝的步子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在门上,狼狈地跌坐在地。
贺然平躺在床上,那张脸依然是那样的苍白无色。
他的右手垂落在床边,床边已经染红了一片,鲜红的血液顺着床单滴在地上,已经淌成了一片。
那些血液似乎有自己的路线一样,蜿蜒着朝前。
沈蓝缩了缩脚尖,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抬手撑着门框,好一会儿才用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尽管内心还有害怕,可她还是哆哆嗦嗦地向前走。
她绕过那摊血液,走到床的另外一边。
贺然的左手,握着那只笔。
一只黑色的钢笔。
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贺然的胳膊。
冰凉感一瞬间从她的指尖传到她的大脑,沈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然!贺然?”
她动手轻轻推了推贺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眼睛闭着,嘴角还有一点点浅笑,看上去是那样的祥和,又好像,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可是沈蓝没来由的觉得,好痛苦。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来,像是决堤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