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将我们带到了达德利涅的上空,我俯瞰着大地,发现并没有预料中的硝烟弥漫,反而是个十分平静的村庄。当时的队长旦丁·康纳想要降落后进行查探再行动,但上级不断催促的声音在我们的耳机里响起。

我们遵循命令,降落后直接开始扫射。

但是当我看见那些尖叫的孩童,惊恐挣扎的老人,还有四处逃窜的男人,一个想法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这些都是最普通的兽人,他们根本没有武装力量....”

说到这里,大主教的声音开始出现情绪波动,可见即便那件事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没能走出来。

“我转头去看队员们,发现他们也对此感到疑惑和不忍,有的人甚至已经放下了枪。康纳在一遍遍与上级确认,是否终止行动,但耳机里却再也没有了声音。然而就在我们举棋不定时,一股巨大的热浪猝不及防的从四周扑来,爆炸声响起,短短的几秒内,我们的人就被炸死了一半,连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当地居民一起。

我在混乱中拼命爬起来,眩晕和耳鸣中,看见了眼前的炼狱。

血肉模糊的尸体,被炸飞的四肢,到处弥漫的火焰,脚下的土地掺着血水和成了泥。天空中下起了黑雪,周围一片刺鼻的血腥味。

我用通讯不停呼叫队员,只有几个人回答我,我去翻开一个个尸体,疯了一样寻找自己的同伴,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

桑焰和乔穗穗的脸上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她问:“炸弹是谁启动的?是当地的反动势力吗?”

大主教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角留下一行泪,他摇着头,说:“根本没有反动势力,是我们自己人炸的。”

“是联邦?”桑焰问。

“没错。这次行动我们去了386人,只有24人死里逃生,我们顺着当地的海域不停游,在海上漂了十天十夜,到岸上时,仅剩下14人。有一个兄弟因为离爆炸源太近,没了双腿,康纳就把他绑在背上,他说要带我们回家。我们抓着浮木,漂啊漂啊,我在最后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因为在海水里泡的太久已经失温,大家一开始还会互相玩笑,像平常一样聊着天,后来我们给彼此打气,再后来,没有人说话了。我们陷入了绝望。”

乔穗穗听着大主教无力中颤抖着的话语,心像被揪住一样,眼圈也跟着红了。

她突然想起鲁卡曾经提到过,反叛军在被围捕的时候有13个人,那上岸的第14个人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问出,大主教缓缓撩起身上的白袍,跪在了兽神的神像面前。他用掌心贴着胸口,此时已经满脸泪痕。

“我向兽神忏悔,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