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瞻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眸子里闪烁着莫名凌厉的光芒:
“我此番来到下唐,一是寻找天驱后人,二是为了下唐国师宫羽衣...但是最重要的那个使命,我想息将军是知晓的吧?”
息衍语气平淡道:
“苍云古齿剑。”
翼天瞻点头,轻声开口道:
“那是传说中带着龙血骨结咒印的天驱圣剑,比任何一柄魂印兵器都更凶猛的吸噬灵魂,绝非每一个人都可以握住它的剑柄。”
“幽长吉死后,这把剑就遗落在了南淮城。”
息衍眉头挑起:
“为何翼先生这般确认剑就在南淮城里?”
“因为那是天驱圣物,当它有新的主人后,所有天驱的宗主都会有所感应,我们的宗主指环跟苍云古齿剑之间有着莫名联系。”
两人交谈片刻。
不久之后,息衍眉头紧皱,谈论起来居住在归鸿馆的蛮族大君。
息衍语气泛着凝重:
“那是个知晓很多隐秘之事的博学君王,我可以保证,他跟历代蛮族君王都不一样,他想要占据富庶的东陆,所以格外了解这片土地的过去。”
“我怀疑...他知晓我真正的身份。”
翼天瞻闻言,眼神里闪烁过奇异色彩,他带着羽然从宁州走出之后,便在漫天大雪的瀚州草原遭遇过蛮族精锐骑兵,但那次的蛮族人并没有选择阻拦,而是选择放行。
“多注意一下蛮族人的动向。”
“只希望他们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小院变得空荡。
翼天瞻回到客栈,床榻上的孙女已嘴角扬起的进入到了梦乡,老人脸上泛起慈爱色彩,而后又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乱世开启,他的羽翼似乎已经不能再替羽然遮挡外面的狂风暴雨。
“吕归尘...”
......
天气转暖。
南淮城好似是东陆四州最先迈入春日的城池。
茶肆里。
说书人的醒木在桌面重重一击,身后传来急促琴音,如同雷后清雨,袅袅然无穷无尽,布袍老者讲述的是蔷薇皇帝剑登帝阙的《三尺龙吟》。
琴声刚止,说书老人掷地有声的高亢嗓音而后响起。
“三尺出云剑,鼓罢惊潜龙;”
“青山融碧血,独啸水山中!”
楼上楼下的叫好声连成一片。
二楼最深处的雅间,屏风后是位年轻的公子哥,带着两个容貌美丽的女子在这里用着午膳。
无边的欢闹中。
淡紫的小巧软鞋无声地踏上楼梯。
女人摇曳着的浅紫色裙裾留下淡淡香味,令那些在喧闹里的客人们纷纷转过头来,却只看见抹紫色倩影消失在眼前。
人们当即感觉心头有些空落落的,连带着说书人接下来的精彩桥段都感觉有些乏味。
陆泽抬眼看向忽然出现的苏瞬卿,对着她露出和煦笑容,而后指了指在苏玛对面的那个座位,示意她可以坐下。
西门对着落座的绝美女人眨了眨眼睛。
西门轻轻嗅了嗅空气。
好熟悉的味道。
主座之上,陆泽品尝着南淮城巷弄里这些独特的风味,将焦香的烤鱼夹入碗里,品尝着外焦里嫩的鲜美鱼肉。
他头也不抬的笑道:
“苏主事在南淮城待了十几年时间,应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吧。”
“人间烟火,烟火人间。”
“常人都在追求一时欢愉的享受,其实,每个人都只活某个瞬间。”
苏瞬卿因为陆泽的话而变得有些恍惚。
是啊。
人都活在某个瞬间里面。
她这些人深居宫里,恰恰就活在了十四年前,八松街的那个午后,天罗杀手如同野猫一般落入到天驱大宗主怀里,而后就禁锢住了她自己。
陆泽接过苏玛递来的湿毛巾,他擦拭着双手,看向苏瞬卿:
“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
“本来你应该死在归鸿馆的那个晚上,但我觉得你可能还有点用处,毕竟你是个真正的天罗,而且息衍貌似对你有点意思。”
苏瞬卿笑了起来。
这位容貌绝美的天罗杀手在笑着的时候,好似春日阳光透过树梢洒向地面,不刺眼但足够温暖。
女人抿着嘴,轻声道:
“大君想要让妾身做什么呢?”
“让我告诉你那把剑的位置?或是利用我去拉拢下唐武殿都指挥使?亦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陆泽摇头:
“都不是。”
“只是我身边需要个服侍的女官,我觉得你很合适,仅此而已。”
苏瞬卿不笑了,女人缓缓低下头去:
“这是大君跟妾身在商量,还是在通知我既定的事实呢?”
陆泽目光扫视过对面衣着紫裙的女人:
“你觉得呢?”
“你有跟我商量的本钱吗?”
“我不是息衍那种怜香惜玉的人,你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走了,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去死吧,到地底下去陪着那个蠢货幽长吉。”
苏瞬卿眼神里泛着冷色,双手无声地滑进衣袖里:
“请蛮族大君,不要侮辱我的丈夫。”
陆泽嘴角露出嘲讽意味。
雅间里悄然多了位蒙着眼睛的黑衣男人,铁钎已落在苏瞬卿的眉心,女人握着翡翠戒指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当刀丝从刀戒里出来的那一瞬,她的性命就会消失。
“我同意。”
五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