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小野寺昌吾作为专业人士,定然会明白其中道理。
这便是程千帆的一个小伎俩了,他自己并不会急着解释,而是先给敌人机会,令敌人自由发挥想象,然后他这边便可对症下药,不着痕迹的引导。
如此,得出的分析结论,是对方自己得出的,他这边便可最大化的摒除嫌疑。
“宫崎君开枪击毙吉祥林是对的。”小野寺昌吾思忖说道。
“此人自称是帝国特工,我们先假设一下,假如宫崎君遭遇刺杀之事,真的和帝国内部一些人有关,甚至和宪兵队有关。”他看着几人,继续说道,“石坂亮太郎是绝对不允许宫崎君带走吉祥林的。”
川田笃人与坂本良野皆是点点头,小野寺昌吾说的没错。
“人是带不走的,宫崎君也是不甘心将人交出去的。”小野寺昌吾说道,“索性毙了此人,出一口恶气,而如此的话,石坂亮太郎虽然愤怒,但是,心中也是会松口气了。”
“是了,吉祥林死了,线索也就断了。”川田笃人思索说道,他看着宫崎健太郎,“杀了吉祥林,虽然无法继续追查,但是,总归比把人交给石坂亮太郎要解气。”
“不仅仅如此,倘若宫崎君坚持不交人的话,石坂亮太郎那边只会继续强硬,双方就此举枪对峙,一旦擦枪走火……事情就麻烦了。”小野寺昌吾说道,他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宫崎君虽然看似是没有控制住脾气,杀人泄愤,实际上是以大局为重,是受了委屈的。”
川田笃人看向宫崎健太郎,听小野寺昌吾这般分析,他才知道,自己的好友竟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想到宫崎健太郎受了这般委屈,却为了不麻烦他,以免他夹在中间为难,独自承受这一切,他的心中对宫崎健太郎生出更多感动,甚至是有了一丝愧疚。
堂堂川田家族的少爷,竟然没有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家臣,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
“我明白了。”坂本良野忽而大声说道。
三人都看向坂本良野。
程千帆也是露出惊讶和好奇之色,坂本君,你又明白什么了?
“石坂亮太郎后来迫于压力,含恨撤离,这看似是因为巡捕房人多势众,火力强大的压迫。”坂本良野说道,“这实际上是因为吉祥林死了,石坂亮太郎不必太担心事情败露,索性就借坡下驴,假装是被巡捕包围逼迫,含恨退走。”
小野寺昌吾微微颔首。
川田笃人也是露出深思之色。
程千帆心中为坂本良野的分析大声叫好,他的面上则是皱眉,思索,然后露出恍然之色,点点头,“坂本君所言在理。”
他对几人说道,“事实上,当时石坂亮太郎面对我的手下的枪口,最终选择忍气吞声撤离,对我,我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过,同时我的心中也难免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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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帆饮了一口清酒,说道,“以我对帝国军人的了解,即便是面对几倍于己方的中国军队,也是能战而胜之的,要说石坂亮太郎面对巡捕房的人马,就甘愿忍下这口恶气,这值得商榷。”
他说道,“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石坂亮太郎有大局观,不愿意因此引起帝国和法国人的进一步冲突,这也是可能的。”
“不过。”程千帆说道,“刚才听了坂本君的分析,我倒是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是最符合真实情况的。”
说着,他举起酒杯向坂本良野一敬,“想不到坂本君聪慧过人,心细如发,竟能一眼看破此间真相。”
坂本良野面露喜色,喝了一口酒,他是代入其间,以写小说的心理去思索,方才得出这番判断的,没想到竟然一语中的。
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小说家。
“坂本君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小野寺昌吾微微颔首,“这么看来,不排除石坂亮太郎是宫崎君遭遇炸弹刺杀的知情者这种可能性。”
“石坂亮太郎是否是知情者,甚或根本就是参与者,我现在暂时并无实际证据。”程千帆说道,“不过,坂本君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了此后审讯另外那名嫌犯费贤达,所获得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川田笃人立刻问道。
“对于吉祥林是帝国特工,费贤达是知晓的,不过,对于吉祥林隶属于哪个机关,费贤达表示并不清楚。”程千帆说道,“然而,费贤达提供了一些细节,似乎可以佐证一二。”
三人都看向宫崎健太郎。
……
程千帆没有立刻继续说,他连续闷了好几口清酒,面色也愈发阴沉。
“宫崎君,有什么旦说无妨。”川田笃人沉声说道,“一切有我为你做主。”
程千帆等的就是川田笃人这句话。
“根据费贤达的口中,他招供说,那个叫吉祥林的男子,是宪兵队的军曹山内润也介绍给费贤达的。”程千帆面色阴沉,缓缓说道。
“帝国内部有人要害我。”他一脸愤懑,又闷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重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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