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两步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听筒。
“老黄,是我。”
“程总,怎这么晚打电话来,莫非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老黄问道。
“你就不能盼着我一点点好。”程千帆笑骂说道。
电话那头的老黄嘿哈笑着。
“有应酬,还没到家,你上次送我的那什么草,过了这么些天了,还能煎吃吗?”程千帆抽了一口烟,说道,“能用的话,我就叫若兰给我煎药,不能的话,我一会路过药材铺子买点。”
“什么草?”老黄表情瞬间凝重,却是打了个哈欠说道。
“就是你说的清热解毒的。”程千帆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你说苗人还用它治蛇毒的。”
“韩信草?”老黄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程千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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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用,煎服就行了。”老黄说道。
“好了,你睡觉吧。”程千帆笑着说道,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大晚上的吵醒你,我过两天带两瓶上好的花雕给你。”
“那感情好。”老黄嘿嘿一笑,挂掉了电话。
……
“糖人哩!糖人哩!”
一个巷子口,路灯下,一个捏糖人的手艺人在小声叫卖。
天色已晚,不少人家都已经歇息了,他不敢大声叫卖,会挨骂的。
这个老手艺人许是白天的生意不好,寄希望于晚上能再出几个糖人,这些钱会变成明天的稀粥中的米粒。
“来一只小兔子。”程千帆压了压帽檐,说道。
“好的嘞。”老艺人高兴说道,昏黄的路灯下,面皮犹如老树皮的老艺人,专心致志的制作糖人。
所谓捏糖人,便是用加入红、黄、绿等食用色素的饴糖捏成公鸡、兔子、孙悟空等形状,是糖食,也是一种手艺。
程千帆盯着捏糖人的老人的手,他在暗中观察、估算老人捏一个糖人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心中大致有了谱。
“再来一个孙悟空,还有那个猪八戒,还有白龙马,都来一个。”程千帆将钞票放进一个掉了漆的铁罐子里,“不用找了,我一会来拿。”
捏糖人的老艺人高兴的直点头,一边捏着糖人,一边鞠躬。
……
程千帆没有理会,他转了个身,又走了几步,站在那里抽烟。
这里是路灯的背光之处,从巷子外的街道上看过来,除非是刻意寻找,是不会注意这里,更是看不清他的。
程千帆弹了弹烟灰,活动了一下脖颈。
在距离他稍远地方,黄包车夫以为这位客人是在看他,立刻露出讨好的笑。
客人中途下车耽搁长时间,车夫多半是不太乐意的。
不过,程千帆掏钱买了一斤豆腐干,以示犒劳和贴补,这自然令车夫欢天喜地。
豆腐干是男女老少都爱吃的零食,边煮边卖,一锅豆腐干往往要煮几小时,浓香扑鼻,美味可口,下酒零食皆相宜。
当然,这种小吃食,车夫是舍不得买的。
他看了一眼牛皮纸包裹的一斤豆腐干,咕咚咽了唾沫,用力吸了吸香气。
这豆腐干,他舍不得吃,打算带回家给家里的老娘、娃娃和家里婆吃。
只是,车夫又看一眼牛皮纸袋,心中有些遗憾,如果客人不是买了东西给他,而是选择多给点钱,那就更好了,可以多买俩窝头。
然后,他挠挠头,又用力吸了吸豆腐干的香味,脸上露出笑容,豆腐干也好,幺娃早就馋这一口了。
……
延德里到了。
“吓吓侬,吓吓侬。”
在身后车夫千恩万谢中,程千帆手里举着几个糖人,踏着青石板,走在巷子里。
随着‘小程总’的名气和权势越来越大,仇家也越来越多,他继续住在延德里已经并不合适了。
他已经在考虑搬家的事情了。
白若兰还没有休息,开门将丈夫迎进去。